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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花魁娘子她红袖覆山河》

16. 香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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残月隐入流云,秦允泽在沙丘间燃起一簇篝火。他将酒囊抛给倚在槐树旁的梁颂瑄,自己则退到五步外背风处。

“褡裢里有金疮药,你自己取药酒净伤敷药吧。”他背身仰望着天心冷月,不知在想何事。

梁颂瑄嗤笑一声半解衣裳,露出白玉似的左肩臂。她臂上的伤口已起了白边,夜风卷着沙粒扑在伤口上,疼得她倒抽口冷气。

她拾起酒囊,心中生疑:“秦允泽是从哪里弄来的酒?他来得那般迟,是不是与这有关?”她想起秦允泽方才使的长枪,疑云更密。

罢了,如今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口,其他的待会儿再问吧。

这般想着,梁颂瑄颤着手拨下木塞,用手帕蘸酒轻轻拭过伤口。

紫血混着酒水蜿蜒而下,灼烧感痛得梁颂瑄黛眉深皱。她长睫止不住地颤,额间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。

篝火噼啪作响,一粒火星落在秦允泽脚边。他盯着那点转瞬即逝的红光,耳旁却只听见梁颂瑄强抑的闷哼声。

不知怎的,他心底无端泛起一阵波澜。这感觉,好似心底有根弦被人拨动了一般,那响起的泛音搅得他心绪难平。

手臂上的伤好处理,可脊背上的刀伤却让梁颂瑄犯了难。饶是如此,她仍试着反手去够。指尖刚触到裂开的皮肉她便疼得抽气,肩胛绷成一条直线,喉间溢出半声呜咽。

篝火将她的影子投在沙地上,能看见抬起的手臂在微微发颤。

不行,太痛了。梁颂瑄停下来打算歇息片刻,可冷风吹得她直哆嗦。

“劳烦……”

“梁姑娘可是要纱布?也是在褡裢里,你自己找找。”秦允泽仍背对着她,望着远处沙丘一动不动。

“劳烦秦将军搭把手,帮我清伤敷药。”梁颂瑄笑出声,扯动伤口又倒抽冷气,“我这伤在后背,总不好把胳膊拧断吧?”

此言一出,那玄色身影蓦地僵住。夜鸦掠过槐树枝桠,带落几片黄叶。

秦允泽仍僵立着,声音却掩不住慌张:“男女有别……”

这人……真是满脑子繁文缛节,但却有几分君子之风。不知怎的,梁颂瑄心尖竟微微一颤。这木头方才杀敌之时何等果决,此刻却动都不敢动,倒像是……怕唐突了她。

但梁颂瑄此刻疼痛难忍,急需的却不是君子之风。她心下无奈,却仍温声道:“你大可放心,我不会赖上你的。”

“此举不合礼……”

“这荒沙野岭的,你能凭空给我变个婆子来?”梁颂瑄耐心耗尽,气得把脏帕子往地上一扔,“我后背要烂出窟窿了,秦大将军还在跟我讲礼数?!”

那人还是不动。

梁颂瑄心中大骂此人迂腐,她嗤笑道:“你若当真为我好,便知这伤耽误不得半刻。再者就算此事传出去了,名声受损的又不是你。”

秦允泽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。他沉声道:“世间清誉失之易,复之难。你便这么轻视姑娘家的名节么?”

这人是在责怪自己不重名节?梁颂瑄顿时恼了,她冷笑道:“什么狗屁名节,我要它有什么用?”

她站起身来,一步步挪向秦允泽。篝火在她眼底跳动,恰如她此刻的愤怒。

“你们奉为圭臬的礼字,底下不知埋着多少白骨!古往今来,不知多少女子为这虚名所累?”

她顿住脚步,似惋惜又似嘲讽道:“你可知‘河伯娶妇’?早些年雍州人信那河神,每年都以妙龄女子为祭,美其名曰‘顺应天意、保境安民’。那些女子何其无辜,她们命该如此么?”

夜风卷起黄沙掠过她鬓角,吹得她眸子愈发森然:“我再问你:如今我重伤,这名节可曾来救我半分?”

秦允泽不搭话,梁颂瑄便自顾自地道:“不能。这东西非但不能医我伤痛,也不能保我周全,不过是世人强加给我的桎梏而已。”

秦允泽盯着篝火不敢抬眼,他读了十余年的圣贤书,竟在此刻寻不出半点辩驳来。

梁颂瑄竟走到他对面,居高临下睨着他。

“若我今日弃了所谓名节,旁人只会觉得我不该活着,唾沫星子都能将我淹死;可若换了男儿,倒要赞句孤胆英豪、不矜名节,”她顿了顿,直直望着他,“秦允泽,你敢不敢抬头回答我:这般饮血啖肉的规矩,是天地不仁,还是世道不公?”

秦允泽终是抬起了头,他定定地望向梁颂瑄一言不发。二人四目相对,一时只听见篝火“噼啪”爆出几点火星。

女子鬓发虽散乱,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,似要把这世间不公全都焚灭殆尽。

秦允泽从未见过如此叛经离道之人。他自幼熟稔的纲常礼教,竟在她这番质问下摇摇欲坠。

“梁姑娘……”他喉头滚了滚,叹道,“你所言……惊世骇俗,却叫我无可辩驳。不过,”他凝望梁颂瑄的眸子,“这扎根人心千载的规训,非你一言一行便能改变了的。”

梁颂瑄默了半晌,指节捏得发白。她知他这话说的不假,可仍是心有不甘。她刚要开口,却被秦允泽截住话头:

“既然梁姑娘不拘小节,我再推脱便是鼠肚鸡肠了。”他起身拾起躺在地上的酒囊,“你……莫再动气了。眼下最紧要的,是清伤上药。”

梁颂瑄闻言,指节紧了又松。而秦允泽捧着酒囊,指尖颤了又颤。他忆起这人为自己敷药模样,心中叹道:“罢了,就当……还人情了。”

摇曳的火花模糊了双方剑拔弩张的眉眼。

秦允泽将蘸了酒的的帕子,垂目捧至她跟前。他半跪在地,盯着那发紫的伤口看半天不知从何下手,踟蹰许久才道:“……得罪。”

梁颂瑄盘坐在地,只觉他指尖如蜻蜓点水般在伤处颤。她想起正事来,问:“你方才怎来得那般迟?还有,”她瞥了眼秦允泽丢在一边的长枪,“你那枪又是从哪儿得来的?”

“我遇见雍州守备军巡逻,想着打斗免不了受伤,便讨要了些药酒、纱布。”秦允泽答道,“那长枪也是从那儿得来的。”

一边说着,他颤巍巍地将药泥抹上肩,动作甚是笨拙。月华落在他紧蹙的眉峰,倒比平日那副假面鲜活三分。

秦允泽没控好指尖压上伤口的力度,痛得梁颂瑄蝴蝶骨骤然凸起。她十指深深抠进槐树皮里,喉间却只溢出一丝气音。

“原……原来如此。嘶——劳您快些,”梁颂瑄吃痛道,“再磨蹭真要给我收尸了。”

“你、你什么意思?”秦允泽声音发紧。他从未给女子清伤上药过,慌里慌张的。

“没听过‘长痛不如短痛’?您再这么磨蹭,我便要活生生地痛死了。”

秦允泽默不作声了,只暗中加快速度。他慢吞吞地便用纱布缠好梁颂瑄背上刀伤,只剩下她臂伤还未包扎。

他道:“纱布已用尽,只能用帕子将就了。”

梁颂瑄觉得奇怪:两人总共就两方帕子,且都已弄脏了,他哪里来多余的帕子?

这般想着,却瞥见他抛来一物什。

“用这个。”

梁颂瑄接住那方帕子,当场愣住——这是她丢在沈家的缠枝莲帕子!她原以为丢了,却没想到是秦允泽这厮藏起来了!

她戏谑道:“秦将军竟私藏女儿家的香帕子?”

“再胡说就自己绑。”秦允泽别过头,耳根微微发红。他盯着远处沙丘,迟疑不定地道:“我并非存心私藏你帕子,只是无意间拾到。一直……未找到机会还罢了,你不要多想。”

梁颂瑄见他这幅模样,嗤笑一声便不再拿他寻消遣。她将帕子折成细条,覆上手臂上的伤。

“劳驾,再帮我系个结。”梁颂瑄歪头从臂弯间看他,眸子亮若寒星。

他心跳漏了一拍。随即手指虚虚环过她臂间,颤颤巍巍地打了个死结。只是撤手时指尖擦过她肌肤,烧得他耳根一片红。

梁颂瑄拢衣起身,道:“……多谢。”

沙丘忽地刮起旋风,篝火明灭间,秦允泽沉默着起身。他扫了眼远处的尸体:“粟特人与接应,你我各查一边?”

“好。”

梁颂瑄踢了踢两脚那弓箭手尸首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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