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花魁娘子她红袖覆山河》
《花魁娘子她红袖覆山河》小说免费阅读
日影穿棂,化作正厅桐木板上的细碎金箔。茜纱帘被穿堂风掀起,插瓶红梅花瓣打着旋儿坠入白瓷碟,似无意滴落在宣纸上的朱砂。
梁颂瑄跪坐案几旁,为秦允泽执壶斟酒。她面上浅笑恭顺,心底却愤懑难平。还未来得及多探听些消息,便又被这人横插一脚,叫她怎能不气?!
琥珀色酒液映出秦允泽慵懒神色。他斜倚凭几,指尖叩着案沿道:“玉萱姑娘可听过‘隔墙有燕’?”
梁颂瑄将酒盏斟至七分满,道:“哦?奴婢只听过隔墙有耳,倒从未听过隔墙有燕。将军可否为奴婢解惑?”
“好说。”秦允泽屈指轻弹酒盏,惊得窗外杏树上的栖燕振翅高飞,“檐下雀儿学人探听,还没听到什么呢,就被猎户一箭要了命。”说罢,他微微眯眼,似笑非笑地盯着梁颂瑄。
又一朵落梅坠落案头,梁颂瑄垂眸盯着那浮动的梅瓣,默而不语。这人话里话外都是在敲打她,莫要打探那些不该知晓之事。
“将军说笑了。”她将酒壶放回漆盘,道:“旁处的燕雀如何奴婢不知,但醉花楼的雀儿,”她迎上秦允泽探究的目光,浅浅一笑,“只谙风月,不惹是非,将军大可放心。”
秦允泽低笑一声,道:“最好如此。”
梁颂瑄暗自松了口气,谁料他忽地倾过身来,酒气扑面而来:“玉萱这名字,配你倒是可惜了。”
梁颂瑄后撤半步,垂眸避开他的目光。她低声道:“将军真是吃醉酒了。杜小姐赐的名,自然是最好的。乐伎伶人,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名字。”
“是么?我听闻梁骁膝下无子,却有两个女儿,”秦允泽又往前挪了半步,顺势捏住她的下巴,迫使梁颂瑄仰起头来。四目相对间,他眼眸寒芒微闪:“一个叫梁颂琬,另一个叫梁颂瑄,玉萱姑娘可曾听过?”
他尾音拖得绵长,听得人骨头都酥了:“我看,‘梁颂瑄’这名字,倒是很配你呢。”
酒壶微微一晃。梁颂瑄不自觉地攥紧壶柄,手背浮起淡青脉络。她正要开口,忽听得廊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,还伴着三两声“杜娘子这边”、“杜娘子慢些”。
梁颂瑄心生一计,趁着秦允泽分神分辨声源时,猛地推开他。接着,她盈盈一拜道:“将军恕罪!奴婢要为杜娘子搬椅奉茶,还望将军容奴婢前去伺候!”言罢,不等秦允泽回应,便如惊弓之鸟匆匆逃走。
秦允泽望着她消失在屏风后的背影,无意识地摩挲起指尖。这女子推拒时看似慌乱,实则力有分寸、巧到好处;退避间身姿敏捷,不像乐伎,倒像是练家子。
看来这醉花楼的“玉萱姑娘”,藏着不少秘密呐。
“有趣。”秦允泽这般想着,将青梅酒一饮而尽。无意中一瞥,唇角便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。他拾起又被梁颂瑄落下的手帕,喃喃自语:“‘玉萱姑娘’,来日再会……”
帷幔轻启,杜熙微怀抱紫檀琵琶缓步入场。日影明晦间,她绯色罗裙上绣着的缠枝牡丹似风中摇曳。她半垂螓首,横抱琵琶掩去半张芙蓉面,唯余含情双眸潋滟生波。
沈济民轻捋髭须,笑道:“知非,杜娘子乃雍州第一琵琶手,”他摇头晃脑叹息道,“你可算有耳福啦,杜娘子的琵琶曲可是‘如听仙乐耳暂明。’”
他击掌三声,雕花窗棂震落簌簌尘灰。“杜娘子,快快为我等奏上一曲,让贵客也领略些雍州风味。”
凌云翰笑而不语,垂眸把玩着酒盏。酒液在盏中荡出圈圈涟漪,他暗叹老友盛情难却。这人听闻他要来沈府做客,执意要尽地主之谊,还邀来伶人献艺。可他本人却对笙歌燕舞兴致缺缺,但又不好驳了老友面子,只得客随主便。
檐角铜铃被风惊动,叮当声里,他无端思念起长安的白雪红梅。
杜熙微落座时眼波微动,瞥见西席锦衣人漫不经心之态,黛眉微蹙。但随即玉指轻抬,素手拨弦。
她弹的是《征将行》,起势如银瓶迸裂,惊得满堂宾客倏然静默。
琵琶声裂空而来,弦音如战鼓催征,又似军靴疾踏,壮志激昂。凌云翰正独自宴饮,忽闻此音不由得为之一震。他抬眸望向堂中抱琵琶的伶人,手中酒盏险些坠地。
而那伶人正低眉信手续续弹,仿若天地间唯有她与怀中琵琶。
凌云翰如遭雷击般直起身,目光死死锁住那道身影。那低眉的弧度,恰似他记忆里的梅间倩影。
“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……”他喃喃自语道,“小玉儿……是你吗?”
苦寻十年之人,竟在此处重逢。
往昔相思化作凌云翰眼底泪光,千言万语梗在他喉间,满心怔忡。
梅边旧约,常记雪中娇影,无邪态、情难却。惊觉音落,今日相逢如幻,尘世改、心潮起。
焦急地等到一曲终罢,凌云翰不顾众人眼光,神色惶惶地走向琵琶女。十载金戈铁马磨砺出的冷硬面容,此刻竟带着少年般的急慌。
他带着几分试探,问:“……小玉儿?”
而那杜熙微听闻“小玉儿”三字,双眼骤睁。她抱着琵琶踉跄退了一步,簪上流苏乱颤。随即慌乱转身,脊背仍是微微颤抖:“……我不是小玉儿,你、你认错人了……”
凌云翰神色复杂难辨,眸中狂喜转瞬成了怅惘。这漫漫十年里,他可算得上是众里寻她千百度。如今他一声“小玉儿”,满心盼着她能回首相认。岂料她慌乱否认,一盆冷水浇得凌云翰透心凉。
曾经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;如今却是咫尺天涯,相逢不识。是命运弄人,还是缘分已尽?
凌云翰见杜熙微那轻颤的双肩、攥得泛白的指节,便知她定是小玉儿。
良久,她缓缓转身,却始终垂首,不敢直视他。
她道:“凌将军,您认错人了……”她强扯出一抹笑,可那笑却比哭还难看,“妾身不过一介乐师,怎敢与将军旧识相提并论?”说罢,她微微欠身作势要退下,似是一刻也不愿在此多留。
凌云翰想要上前拉住她。可脚步刚迈出,却又猛地顿住。十年前杜家倾倒,他便与小玉儿音书断绝,也不知这十年她身上发生了何事。但他却了解小玉儿的秉性——柔里藏刚傲雪凌霜,她又怎会以落魄之态示人?
这般想着,他前伸的手凝在半空,最终无力地垂落。
周遭宾客交头接耳,议论之声似蚊蝇嗡嗡。沈济民面露尴尬,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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